寫即寫字。對此《新大綱》提出了明確的要求:“用硬筆寫字,寫得正確、端正、整潔、行款整齊,有一定速度。用毛筆臨帖,字寫得勻稱,紙面干凈?!边^去,寫字教學一直沒被引起足夠的重視,更沒有落實到位的考慮。追究沒能落實到位的原因,主要有三:一是認識上的偏頗;二是缺少科學方法(經(jīng)常的主要做法是靠機械的、多次重復抄寫而自然形成);三是考試的誤導(在以往的語文試卷中,很少有關于把字寫得“正確、端正、整潔、行款整齊、有一定速度”的要求。即便有,教師在評分時也未能予以足夠的重視,學生的字跡無論多么潦草,只要不缺筆添畫,大家也就“從寬”處理了)。后面的兩條暫且不談,僅從認識問題來看,尤以對寫字的育人功能的忽視最為突出。不少同志以為,文字僅僅是語言的符號,寫字不過是一種技能的培養(yǎng),如今計算機已經(jīng)能夠代筆了,何必在寫字上花費精力和功夫呢? 大家知道,文字是人類交際區(qū)別于動物交際的本質(zhì)特征。美國著名人類學家摩爾根說過:“文字的使用是文明伊始的一個最準確的標志?!币虼?,漢字的發(fā)明和流通當是中華民族從蒙昧走向文明的一座標志性的界碑,而它的推廣和使用必然會對民族文化的傳承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有學者認為,文化最單本的形態(tài)無非是符號和話語兩種,而符號(主要是指文字)作為語言的物質(zhì)外殼,它必然以其相對的穩(wěn)定性和靜止性,使文化趨于定型化、規(guī)范化和凝固化;其次,符號作為劃分民族文化的界限,也就成了一個人步入某一民族文化的重要途徑。翻開中外歷史,我們清楚地看到,當一種文字獲得壟斷地位以后,它就不僅僅是記載和傳遞信息的工具了,而理所當然成了國家統(tǒng)一、民族團結(jié)、文化繁榮的象征。也可能正是這樣一個原因,幾乎所有的殖民主義者無不把剝奪一個民族學習本民族語言和文字的權力,視為他們奴役殖民地的重要的戰(zhàn)略。早在1862年,西班牙的王室就曾明令:凡殖民地的基礎教育一定要把學習和使用西班牙語當作必修課;在日本軍國主義者占領我國領土臺灣的日子里,他們就曾強迫臺灣的中小學生必須學習和使用日語、日文……這些事實告誡我們,語言文字是統(tǒng)一民族情感與意志的紐帶,它的興衰往往會折射出這個民族的歷史滄桑,所以,學習和掌握漢字必然是炎黃子孫接受民族文化傳承不可或缺的一課,而這些都是計算機所無法替代的。 過去的神經(jīng)學以為:“對于用右手寫字的人來說,書寫動作是由大腦左半球前運動區(qū)的中間區(qū)域(即愛克斯納區(qū))所控制?!比欢钚碌难芯砍晒麡I(yè)已證明:“書寫動作并不只是同左半球前運動區(qū)有關,事實上,它與左半球的廣泛部位都有關系?!币虼耍瑫鴮懢毩暡坏艽龠M認讀的發(fā)展,而且對人的分析能力和處理復雜語法結(jié)構能力有著明顯的促進作用。(見王德春、吳本虎、王德林編著的《神經(jīng)語言學》,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99年版,第170-175頁)正如以上所說,人在4歲前,雖然大腦與神經(jīng)網(wǎng)絡已經(jīng)基本完成,但大腦各區(qū)間的聯(lián)系還不是那么穩(wěn)定、牢靠。所以,人在4歲以前的記憶往往是一個個的片段。這也就是說,此時急需通過多種感覺器官參與的活動,以加強各腦區(qū)間的聯(lián)系,使大腦的整合功能更加完善。由此可見,寫字練習對正處于大腦發(fā)育、完善關鍵期的小學生來講,不但可以促進大腦的發(fā)育,而且能更為全面地開發(fā)他們的大腦潛能。即便是單就寫字而言,早期的“動力定型”也會對今后的書寫能力產(chǎn)生極其深遠的影響。 綜上所述,我們可以認定:《新大綱》強調(diào)寫字,其目光是睿智的、深遠的。它基本出發(fā)點是要通過書寫母語代碼——漢字的實踐活動,讓小學生在掌握書寫知識和技能的同時,開發(fā)認知潛能,接受民族文化的傳承,學會用漢民族特有的眼光和思維方式去看待客觀世界。這種觀念正應了一句話:人能寫字,字能“寫人”。這種情形如同錢鐘書先生在《文學雜志》中所說的那樣:“好像小孩子要看鏡子的光明,卻在光明里發(fā)現(xiàn)了自己。人類最初把自己浸透了世界,把心鉆進了物,建設了范疇概念;這許多概念,慢慢地變硬變定,失掉本來人性,仿佛魚化了石。”因此,習字其實就是讓學生在書寫“變硬變定”、“化石”——漢字的過程中,把那顆原本穎悟了的民族“心”變軟變活,并融入自己血脈之中,從而鑄就他們的民族“魂”。這就是寫字教學更為重要的存在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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